深圳的产业升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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7月 2018

深圳,毗邻香港,他是全球传统意义上的量产腕表以及周边零配件的制造基地。然而,该行业的重大变革也在悄然上演,行业附加值相较其他行业不但在减少,其整体规模也在不停萎缩:组装商,订单锐减,合并甚至关门结业 ... 亦或是推出自有品牌!在这种大背景下,整个物流链必须做出大的调整。那让我们带您去拜访这座城市并解读其钟表产业背后的一切。

这是一座空气清新的绿色城市,满大街的电动车,以及一个受到海洋世界启发而兴建的时髦街区和购物中心,你会以为来到了丹麦首都哥本哈根。不,这里是深圳。把这两座城市这样联系起来不免有点牵强附会,但是这坐毗邻香港,地处珠江三角洲城市群的心脏地带,拥有1200万人口的“世界工厂城市”正在上演一场产业大升级。

劳动密集型的纺织业不得不搬离这座大都会,迁移到一些劳动力成本更为便宜的国家,像越南,或是中国其他的省份。现在这座城市的命脉完全由两个产业主导:高科技,以苹果研发中心的落户为代表;房地产,房屋价格的攀升,都跟对岸全球第二昂贵的香港看齐了。请不要忘记深圳金融中心的地位也在不断得到巩固。

一般来讲,手表组装企业总部都驻扎在香港,工厂却是落户在深圳。然而,在过去两年的时间里,制表业分包商这种低端制造业一直在走下坡路,并且他们在面对来自新兴科技的竞争以及高企的房价时,已被越推越远。“我们得在未来几个月搬离,但我们会抓住这个难得的机会扩大三倍生产面积”,组装商Montrichard的创始人Rémi Chabrat这样给我们解释道。

Solar Time集团的负责人 Vishal Tolani 也是这样认为:“深圳已升级成为互联网产业中心,这是一个高附加值的产业。再者,投资人在房地产里所能赚到的钱是手表制造业的10倍。”

Ming Hung Team Gain 组装厂负责人
Ming Hung Team Gain 组装厂负责人

“深圳变得越来越昂贵,”Team Gain组装厂负责人 Ming Hung告诉我们,“有些工厂搬去了东莞或者惠州,而当地政府有时为了产业升级以及房地产开发用地,也会将这些落后产业淘汰掉。再过几个月,我们工厂就会通地铁,恐怕过不了多久,我们也不得不搬离了。”在这位负责人看来,深圳正欲成为另一个香港,升级产业,关闭工厂,将重心转移至服务业。最终,腕表制造业将远离深圳,并且他也不再是政府重点扶持的高附加值产业。此外,市场也不如以前繁荣,那么,该怎么办呢?

产业集中转移,工厂大量倒闭

目前,将钟表产业转移至其他省份,甚至其他国家的可能性几乎为零,因为整个产业生态链都围绕在深圳周围,没了这些配套产业的支持,钟表的发展将受到重创。“我们在该地区有超过3000家供应商,”Ming Hung这样告诉我们,“而且我们的主要客户有当地政府的补助。”

Montrichard的深圳负责人Ben Djeghdir解释说:“所有转保商都是在半径50公里的辐射范围内。而为了质量控制的便捷,我们也必须驻扎在他们周围。再加上,该区域内相关产业人才已经具有较丰富的经验,他们更有资格胜任我们分派的任务,”这位负责人继续说道:“深圳的腕表装配已经发展得非常成熟,但是其机械化程度还很低。瑞士制表产业自动化程度很高,与其高昂的人工成本密不可分,但在深圳,这种现状不会有很大的改变。”想要依靠降低人工成本来抵消订单量减少的方式现在几乎行不通了,因此,我们才发现越来越多的业务都外包了出去。一些大型的装配厂甚至还被品牌取消了授权,像彪马手表,思捷表以及纪梵希腕表。“关键问题在于许多转包商看到了市场在发生变化,但是他们没有去进行调整。而那些取消授权的品牌如今也并不好过”,Ben Djeghdir这样认为。对于Ming Hung来说,他觉得自己已经很“幸运”了,因为他90%的订单都来自一个日本大牌,而且该品牌目前经营状况都很良好。Ming Hung说道:“市场变化太快了。如今,我们许多客户都出现了经营困难的状况:其中一家五年前的订单量为两百万,但是今年这个量已经缩减到了仅仅80万。客户和订单的数量在双降。”

这里的手表还是手工组装的。“我们每年总共生产5,500,000枚手表,而绝大多数都是入门级塑料电子表。然而,我们还是会为美国及瑞士客户生产石英表。我们无法进行自动化生产的主要原因便是产品参数太多,从经济角度来看,这样做成本太高。”手表转包商Optimo 集团的创始人Alexander Meerovitsch解释说,“美国时尚集团把我们这样的转包商组团成队,他们把生产任务交给我们全权负责,他们自己精力则重点放在市场营销以及分销渠道上。这里曾一度出现外包业务的黄金期,而且每人都能从中分得一杯羹。但是现在情况大转变,因此你的想法也必须要跟得上变化的节奏。”

危机来临时,一些转包商放弃了主业或者开拓了其他业务。“比如说,那些生产腕表玻璃的厂商,现在都转行开始做手机屏保玻璃。”Vishal Tolani说道,“就我个人而言,我不光要雇佣腕表业从业人员,还要吸纳更多的工程师和高科技人才。” 其他的组装厂也另辟蹊径,他们决定要推出自己的品牌。

推出自有品牌,装配厂跃跃欲试

除了智能手表的问世以及腕表对全球各地消费者吸引力减弱以外,新一代的品牌的出现也在不断搅动着入门表款的市场,而这其中最具代表性的就是那些总部位于美国达拉斯的时尚腕表领导品牌,比如:Fossil,以及远在深圳的装配厂。

几乎每天都有新品牌去到像Kickstarter一样的众筹平台上筹集资金。这些品牌与其说是腕表发烧友的心血,还不如将其称为电子行业专家更为贴切,因为几乎所有的品牌都得和深圳的主要装配工厂进行合作。“新品牌经常会来寻求我们的帮助,而我们在面临选择时都会非常小心。”Rémi Chabrat这样对我们说。

这些品牌通常都是瞄准的是新的原生电子客户群,并且偏好经典或复古的设计,像大获成功的Cluse和Daniel Wellington就是这种定位。他们的目标是:掌握大量的网络社交资源,建立买家网上交流社区。产品质量并不是这批年轻企业家的首要关切,但是其产品外观必须完美无瑕,腕表推广更是极度干练。感知价值成为产品的核心。

“如今,最大的转变就是转向电子商务和社交媒体,”根据Vishal Tonali所观察,“新品牌要求我们全权负责产品的生产,而他们则只专注于网络营销。我们处于一个高速变化的时代,自2001年开始的一个繁荣期之后,我们便错过了产品多样化的最佳时期,现在我们只是过分依赖客户的转包商罢了。”

我们应该接纳这些新来者吗?如果寄予太多希望给这些新创公司,我们有可能重蹈覆辙,因为他们甚至比我们传统的客户(那些大型的时尚公司)更加脆弱。为什么把所有鸡蛋都放在一个篮子里面?关键是这些新创公司在乎的只有网络营销而非产品本身。

Grayton 自动腕表
Grayton 自动腕表

在深圳和香港两地,越来越多的转包商选择这种合作方式,他们寄希望于那些自身财务有问题的或者发展方式有限的品牌。但是他们是如何做到的呢?转包商创建自己的品牌!是时候增加收入渠道了。在2008至2009金融危机期间,Solar Time开发了至少6个自有品牌,集团管理着所有的生产,营销及渠道。“如今,我们年产量在120万到150万之间,其中60%供给第三方,40%为自有品牌腕表。”Vishal Tonali解释道,“这要求我们变得更加全能,除了生产以外,还得掌握营销,摄影等技能。对于一个本身只专注于生产的企业来说,这些技能都得靠‘后天’学习。”

我们自有品牌的目标定位在一些利基产品,通常售价在100到800美金之间,像,Avi-8专为航空发烧友打造;MaCabe咖啡爱好者定制;而我们更是在Dufa这个德国老牌里面融入了包豪斯建筑设计元素。这个源自德国的品牌,公司总部位于香港,现在是一个印度人在管理。Optimo 集团也推出了与美国时尚集团联名的自有品牌Perry Ellis,品牌腕表售价在150美金左右。“由于外包业务量减小,利润下滑,我们不得不尝试多样化的业务。在不久的将来,我们还会推出自有瑞士品牌Nove。”Alexander Meerovitsch解释道。

新的基础设施必须投入,同时全新销售模式也必须展开:线上到线下,线下转线上。在参加九月的香港钟表展之际,品牌产品已经分销到了中国大陆,韩国,日本,南亚,南非,埃及以及印度等地,当然网上也在同步发售品牌相关产品。“现在除了生产以外,我们现在还得学习这种新型推广模式:市场营销”,Alexander Meerovitsch不得不承认,“有不少时尚或成衣品牌都在制造腕表,但是我们跟他们不同的是,我们认为我们是手表公司。”然而,改变不会突然发生,外包仍然是他们在深圳的主营业务,那么怎么推进这些转变呢?

供应链的重新思考

Montrichard集团也同样推出了自有品牌Grayton,但这更是一种象征上的意义,为了展示集团新的生产能力以及对供应链的全新思考。这对品牌订单与装配能力的配合度要求更高。目标:避免过剩产能以及无法销售库存,将1000万的库存货值减少到80万。同时避开资金流动性不足的困局。对于Montrichard集团来说,就是需要运用一款腕表制造精确管理软件FINS。该款软件的开发则是在品牌位于菲律宾的电脑中心完成的,该中心还包揽了博客跟踪,网站建设以及内容管理的任务。

表面上看,Montrichard工作室没有什么特别之处。但是在订单执行过程中,他的重要性就不言而喻了:“我们希望达到供需平衡,通过对可预见性订单的管理,来实现更佳的现金和库存的管控。”

Ben Djeghdir继续说到:“怎么样解决手表企业的资金流问题呢?压缩库存。我们紧跟潮流,增加现金流动性,提高销售。我们的销量从2000万增长到2100万,但是库存却从600万降到了100万。”

在消化产业订单方便,其他行业做得更到位。“比如,你可以在耐克,Zara,H&M甚至优衣库的网站上轻松定制一双类似匡威的帆布鞋。简单流畅。今天,我们抛弃了腕表工厂的传统,转而追求亚马逊模式。一切都要编码,扫描,并将之标准化,客户可以在网上找到每个零部件的编号。这个系统仍在不断开发当中,它可以根据产品细节,如性能,颜色以及原产地进行搜索。他的目标是做到更接近市场需求的定制化产品。”

“我们能看到供应商的库存情况,我们只需要组装,因此我们能很好地控制产量。我们通过标准化零部件来进行更好的管理,并且找到市场最佳抢滩点。我们的客户需要自己应对消费对象,脱销以及库存的问题,我们负责编码表款配件和紧盯供应商库存。目标是像汽车工业一样,建立一个更高效及私人化的机制,在及时生产的基础上,建立精准数据库以及高效的库存管理。”

该系统的首位客户就是迪士尼。Montrichard集团刚刚宣布同这个美国巨头Timex集团合作,植入FINS软件,为了加速开展其腕表方面的业务。Timex总裁Tobias Reiss-Schmidt告诉我们:“我们的目标是从根本上改变基于库存销售模式,加速转变为市场需求驱动模式”。

“我们非常清楚库存里零部件的数量,这些数据是和客户共享的,他们还能了解订单完成所需的时间”,Montrichard深圳工厂的负责人Jérôme Sollier对我们讲述到,“中国的供应商的观念仍然停留在过去,认为数据管理无关紧要,他们仅仅只要完成装配任务即可。”

但如今,当整个产业升级提上日程,改变是势在必行。这里我谈的不是自动化生产,而是更好的物流管理。像Daniel Wellington和Cluse这样的品牌,他们在深圳都有自己的组装厂,但通常都会预付30%的货款。因此,库存过大的话,容易造成流动性困局。今天我们的底线是品牌在订单交付的时候,付清供应商以及装配厂的所有费用。我们希望在腕表售出之后再结清费用,这与另外模式所面对现金及库存的挑战有重大区别。

据Vishal Tolani 所说,“腕表生产的过程正好反过来:品牌都是提前和零售商和渠道商谈好生产的量,以及不同表款会销售的国家和地区。”未来,通过个性化定制及网络销售,客户会在产品生产之前下订单,这样的话,可以达到一个供求之间的完美平衡。然而,市场已经被高企的库存玩坏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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